房里传来哐哐哐的拍桌子声,正要伸手推门的时代有都惊得手上一顿,随即房中就传来侯俊铖怒气冲冲的骂声:“这根本就是在胡搞瞎搞!是谁给他们的权力去抓人逼供的?整风肃纪是有政策的,写的还不够清楚吗?反反复复强调要实事求是,实事求是在哪里?”
时代有推门进屋,坐在门口记录着的牛德东朝他点了点头,冲主位上的侯俊铖说道:“侯掌营,除了应委员在赣州主持剿匪工作没法前来参会,其他委员都到齐了。”
侯俊铖的心思却一点没放在上面,闻言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,又狠狠一掌拍在桌上,桌上的茶杯纸笔都随之弹跳起来:“看看他们搞出来的这些事!咱们反反复复的强调,要调查研究,要自我批评为主、批评为辅,严禁搞逼供、搞审判、搞折辱,更严禁打骂,结果他们呢?”
“一个吉安,抓了一千四百多人,这还是刚起了个头就被咱们注意到,赶紧派人去处理的结果,放任下去,他们能抓多少人?我听说有个叫刘老六的社员,是我们在永宁确立的第一批功臣,儿子和婆娘都是最早加入我们红营的干部,一个在赣州管着清丈的工作,一个是永宁县妇女会主任,根红苗正的一家子啊,连他都给抓了进去!他们下一步准备抓谁?抓我们这些执委委员吗?”
“他们这是扛着红旗反红旗!是在故意搞破坏、故意和执委的决策、红营的政策作对,是在搞扩大化、极端化!吉安是老根据地了,都这样胡搞瞎搞,其他地方会搞成什么样?像他们这样搞下去,咱们这整风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,自己的干部和弟兄也是风声鹤唳,搞得上下分裂、人心尽丧,莫说整风肃纪怎么持续下去,整个红营都得完蛋!”
“这些家伙就是在故意捣乱!”郁平林翻着报告和一叠叠举告信,回头朝时代有瞥了一眼:“我刚刚粗粗统计了一下,这一类事之前也并不是没有,但大多零零散散,直到老时作了报告和检讨之后,才一下子多了起来,那些家伙是看到咱们连老时都提出来反省,知道咱们是认真了、下狠手了,所以害怕了,狗急跳墙寄希望于搞乱基层,逼着我们不得不停止整风。”
“还别说,这些家伙都是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,往哪里捅刀子造成的破坏最大,他们再清楚不过了,咱们这一下没来得及管,连吉安老根据地都差点乱起来!”
“用心歹毒啊!为了个人私利掘红营根基!”黄宗炎摇了摇头,拍了拍桌上叠成小山的举告信:“好在百姓和红营的弟兄们还是信任咱们的……”
“信任是会在一次又一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消磨殆尽的!”侯俊铖叹了口气,转向黄宗炎说道:“鹧鸪先生,您也别觉得这些故意捣乱的事就只在那些做事的干部里出现,我们的宣传口这样的事情同样不少。”
“我可听说了,书局里有些文人,挖黑料、搞批评,那是积极的很,美其名曰针砭时弊,可要他们写一点我们工作的进展、给老百姓们带来的好处,那就是千万个不愿意,往往是敷衍了事,甚至是抗拒的,公开的讲‘绝不歌功颂德’!”